第二天,1月28日,我们再次出席‘十人会’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山东问题是议事日程上的唯一问题。克里孟梭(法国总理)请中国代表团按照前一天的商定宣读中国声明。我催请王正廷博士起立,说明他已要求他的同僚顾维钧来阐述中国政府的观点。于是,主席叫我发言。我没用讲稿,谈了半个多小时。虽说这不过是一次即席发言,但因我一直在研究这一问题并一直在制订处理这一问题的方法,我思想上是早有准备的。顾维钧在其回忆录里写道。
会上,顾维钧承认中国的确在1915年和1918年签订协议,许诺日本将得到德国在山东的权益,但中国当时是被迫的,因此不应该履行。无论如何,任何有关德国所有权的问题都必须由和会解决。按大会所接受的民族自决和领土主权完整等威尔逊的原则,中国有权要求收回山东权益。
顾维钧发言结束后,会场上掌声连连。美国总统威尔逊、英国首相劳合乔治、英国外相贝尔福纷纷过来祝贺,法国总理克里孟梭称赞他对付日本,有如猫之弄鼠,尽其擒纵之技能。不久后,顾维钧的辩词中国的孔子有如西方的耶稣,中国不能失去山东正如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出现在《费加罗报》等多家重要报纸上,轰动了整个巴黎以至欧洲。
然而,正如他在回忆录里所说,声明受到称赞是一回事,最终得到有利的解决又完全是另一回事。山东问题并未因顾维钧的精彩演说,在和会上得到公平合理的解决。
4月中旬,美国提出新方案,将山东暂交英、法、日、意、美五国共管,表示中国问题与世界有关,美国原无单独处置之意,亦不能任他国独为处置。该方案勉强通过不久后意大利即退出和会,日本态度强硬起来。为避免和会的最终破裂,威尔逊最终宣布,如果日本能放弃它在山东的军事权利,只保留经济权利,他可以同意由日本得到山东权利。中国的主权就这样在威尔逊挽救国际联盟的理想下牺牲了。
九十多年后,谈及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的表现,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副所长、著名民国史专家汪朝光认为他能把握大势,积极进取,他在一战结束后巴黎和会期间的外交交涉中,一方面,有理有利有节,尽量争取列强内部不同国家的不同力量的支持;另一方面,适当向外透露交涉进展以及中国的态度,争取舆论的支持,将中国在秘密外交中的不利,转变为公开外交中的有利,从而成功地为中国赢得了有利的形象,最后勇敢地对列强说‘不’,这不仅没有造成特别不利的结果,反而为中国争取了时机,缓和了局面,并通过以后持续不断的努力,最后收回了中国的权利。可谓是近代以来,中国在弱势和不利地位下,通过外交努力挽回局面的经典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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