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代岭南之盗贼寇蜂起

2017-10-31

岭南历史从秦朝开始,《岭南史志三种》至明朝末年,岭南先后建立了两个地方割据政权,一为汉朝时期的南越国,一为五代十国至宋朝初年的南汉国。两千年来,独有到了明朝,岭南是盗贼蜂起,从明初到明末,就没有间断过,整个明朝的岭南史,就是朝廷忙于平灭各种叛乱的历史。
  
  叛乱的有:盗、流贼、琼州黎贼、巢贼、海寇、山寇、倭寇、大小罗山瑶贼、扶黎葵梅山峒贼、僮贼、苗蛮、安南寇、黎岐寇、交趾寇、潮州揭阳民乱、阳春蛮、罗定兵变、?户为寇盗、佛郎机人(葡萄牙人武宗正德十一年公元1517年来广州)别都卢寇广东时在嘉靖二年二月(公元1523年)。
  
  动辄调兵七八万,灭绝性屠杀,如嘉靖三十六年,大小罗山瑶叛乱,侍郎谈凯集兵七万,俘斩8600人。同年,总兵王瑾讨扶黎葵梅山峒贼,斩首7800余级,俘获800余人。
  
  以战力而论,倭寇最强。斩首17级就能上史书。
  
  南汉后主那么荒唐,骄奢淫逸,作离宫数十,穷极华丽,立万政殿,一柱之饰,费白金三千锭,以银为殿衣,间以云母,无名之费,日千万。重民赋敛,都没怎么发生盗贼蜂起的情况。
  
  我们读历史,从来没有一本著作认真剖析一下为什么唯独明代会发生那么多盗贼寇的事件,只是笼统地说官逼民反。许多人研究明史,希望从中找到近代中国落后于世界的原因,其中包括张学良、吴晗等人,吴晗还著有《明史》,但只有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以西方视野,审视中国历史,才真正触到了历史底层真正的东西。明朝的问题其实是经济的问题、管理的问题,朱元璋的政治制度设计是把整个社会向下拉齐,把中产以上的家庭全部搞破,这样大多数家庭的生产仅能维持温饱,经济特别脆弱,苛捐杂税一多,或者遇上个旱涝灾害,家庭经济就承受不起了,广大农民就倾家荡产了,小农经济就崩溃了,农民只有为盗为寇了。
  
  重新审视历史,如果只是熟读历史典籍,是不可能读出更有价值的东西的,必须像黄仁宇那样,以新的历史观和国际化的视野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才能将中国的传统文化升华,才能与时俱进,使中国传统文化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
  
  譬如,单读岭南明代的历史,就是大明朝廷整天平灭各种叛乱的历史,它很适合从政治学的角度去做解读,官员腐败、苛捐杂税多、自然灾害多,官逼民反——这就是传统的历史解读法,从政治和阶级斗争的角度做解读。但是从黄仁宇的现代经济学和现代管理学的视角来做解读,我们立刻就明白了历史的真相。这样我们再来反观明代岭南史,我们会惊讶地发现,明代的赋税并没有南汉小朝廷多,明代的好官也很多,明朝廷也没有南汉小朝廷那么骄奢淫逸,明朝岭南的旱涝灾害也并不是比别的朝代多,最实质的问题就是明代的家庭经济太脆弱了,一点点风浪都经不起,就是朝廷不增加赋税,普通家庭都过不下去(通读明代岭南史,还真没发现朝廷频繁增加赋税的记录,倒看到朝廷时不时地减减税、停止采珠这样一些耗民耗材的工程项目),除过做强盗打家劫舍没有别的出路。
  
  所以,用国际化的视野重新审视中国传统历史文化并不是那么高深莫测,黄仁宇就是一个好的榜样。他的《万历十五年》对明代整体历史的重新释读,同样适用于明代岭南史,当然,这同样是一个好的全新的国际化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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